本周一，欧洲药监局EMA为Biontech和辉瑞的疫苗开了绿灯。德国各大疫苗注射中心基本准备就绪。第一针注射将在圣诞节后的27号开始。根据位于罗伯特‧科赫研究所的德国18人疫苗常设委员会STIKO (Ständige Impfkommission）的建议，联邦卫生部设定了疫苗注射优先顺序。不出意外，最先接种的是80岁以上老年人和养老院护理人员。这一优先排序也反映出德国，甚至欧洲多个国家，在治理新冠过程出现问题的症结。

下面这张图来自德国著名的统计数据网站Statista。它描绘了截止12月15日，德国新冠死亡人口按年龄段的统计分布。图中，黑色代表女性，蓝色代表男性；横坐标为死亡人数，纵坐标为年龄段。

正如德罗斯腾教授所言，最危险的人群是65以上退休年龄段的人。其占到总数的90%以上，80岁以上占了绝大多数。大量的死亡病例来自养老院等老年人集中的地方。从中或许可以理解德国下半年来持久不熄的争论。

大量老年人死于养老护理设施的原因，一方面是社会上的大面积感染。病毒从外面被探视者，医疗护理人员带了进去。从各方面的报道可以看出，很多医护人员在工作中一丝不苟，严格按规范来执行。很多人甚至表示：绝对不会让自己在工作中被感染，因为，这会表明自己的工作失误，是一种犯错误的行为。但下班回家后完全进入另一个世界，没有人说自己下班后干了什么。另一方面，养老院的很多老人年纪太大，或者患有某些疾病，在自理能力和认知方面出现衰退，很难做到自我保护。所有这些问题，使得养老院大面积感染事件频发，甚至大面积死亡。从而导致死亡率的不断增高。

在德国，没有任何一个政治家、科学家公开说不用采取措施，任其发展。但在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这一点上，由于感染死亡率在年龄上反映的特殊性，产生了一种与封城这类大面积限制措施完全不同的解决思路。即，感染发生群体和发生地相对集中，如果加强对老年人，尤其是对养老设施的保护，或许就可以解决新冠问题。那些带来大量损失的极端限制措施，比如封城，可能就完全没有必要。

确实有不少人持有这种观点。这里面就包括原来介绍过的另一个病毒学明星，波恩大学的亨德里克·斯特里克教授（Hendrik Streeck）。他一直批评德国对养老院和对老年人的保护做得不够，把关注点放在了无意义的社会限制措施上。其实，瑞典从一开始就在走这条路。瑞典希望把所有力量都投放在保护重点设施、重点人口上，而对不影响这些地方和人口的社会其它部份全部放开。因为，这个病毒看起来对其它年龄段没什么特别大的危害。

但从死亡率上看，瑞典的作法显然并不成功。这些经验和德国的现实使得德国大多数政治家、科学家不得不接受另一种观点：必便通过采取控制社会总感染数量的方法来减少对老年人的危害。德罗斯腾教授也持有这一观点。这是直接导致德国第二次封城行动的重要原因。但是，即使是德国已经进入了封城，有关这个问题的争论仍然没有停止。它确实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思路。几天前，德国非常有影响力的全国法定医保医生协会主席安德雷亚斯‧伽森（Andreas Gassen）还在对封城表达不同的观点。当然，现在这种论调明显不和时宜，立刻招来了包括德罗斯滕教授在内的一大片批评声音。

根据媒体报道，还有从笔者认识的一个老人院护理那里了解到的情况，德国为保护养老院这些老年人聚集的地方还是做了不少努力。 比如，护理人员每天都要进行测试；探视者要有测试证明或现场做快速抗原检测才能进入；免费给老年人发放高标准FFP2口罩等等。但效果仍然不理想。正如德罗斯腾教授原来说过的，德国的伦理道德不允许按人的年龄和身体状况评价其价值。虽然很多人不情愿，或者抱有幻想，但作为全社会，最后也只有一起走封城这一条路了。

疫苗的到来确实尤如久旱的甘露。自然，受威胁最大的老年人和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人必须最先接种疫苗。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德国制定的接种三个优先顺序。通过这个优先级，人们或许可以理解德罗斯滕教授和很多德国知名人士所说的，新冠病毒对社会弱势阶层的影响最大是什么含义。

最高优先级：

80岁以上老人；精神障碍及生活不能自理人员；老年护理人员；医疗机构中直接在暴露环境里工作的医护人员，比如，重症监护，急救，注射中心等等。

第二级：

70岁以上老人；严重先天性疾病，痴呆，弱智，器官移植人员，以及他们的密切接触者；孕妇的密切接触者；无家可归者和难民申请者，以及在这类非医疗机构中的工作人员；医院等基础设施维护的特别相关人员。

第三级：

60岁以上老人；患有先天性疾病的人员，比如，糖尿病、艾滋病、内脏器官疾病、免疫力低下等等。这种情况需要医生证明。然后就是教师、警察、消防等职业人员。还有肉类加工、物流配送、商业零售业人员。再加上政府、议会，以及基础设施维护运行人员。

从德国各界反应看，封城限制措施加上疫苗，到明年夏天，情况应该大为好转。

这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希望。用德国话说这是在隧道里看见了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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